返回列表 回復 發帖

城市之間,寫給爸爸媽媽

爸爸媽媽,當我百無聊賴的坐在電腦旁敲打著孤寂的文字時,你們正奔波於城市與城市的縫隙間,在塵灰滿面的工地上尋找著生活裡新的起點,在一個個我從未去過的角落,任沙石水泥摩挲著自己的雙手,斑駁著永遠也洗不盡塵泥的容顏……
  每一次,走在浮囂、熙熙攘攘的大街上,自己的眼睛總會有意無意的望望那些已經竣工或正在建設的高樓。看著那塔架上忙碌的身影,心底總會滋生出一種沉沉的情感,讓我無名的傷感,無名的心酸。因為,我可親卻無從可愛的爸爸媽媽也正在這樣那樣的大樓上蹣跚攀爬。
  小的時候,總喜歡拉著爸爸粗厚的手掌,不停的問:城市在哪裡?那裡是不是很美很好玩?那時,你總會憨厚的笑笑,淡淡的說:等你大點就帶你去好好玩玩。於是,少年的心裡種下了一個無盡美麗的夢。
  那年的暑假,我十歲。終於坐上了夢境裡的汽車,自夢境開向新的夢境。經過兩天兩夜的車程後,來到了你們留過血汗的城市。望著高高的大廈,美麗的公園,小小的心裡充斥著好奇與無措,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。
  買零食,逛公園,游廟會,一個多月,五十個日日夜夜,感覺自己的手觸及與撫摸到了城市的魅力,夢裡也雜糅著五彩繽紛的氣息。好甜蜜,好幸福。
  那些斑斕的日子裡,每天早晨,在我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,你們總是已經不在,只留著桌子上的早餐訴說著我美麗而溫馨的流年。每個夕陽西下的黃昏,自己總會燒好熱水,靠著銹跡斑斑的鐵欄,等著你們帶著微笑從隆隆聲響的工地下班。
  那時候,看著你們在水泥漫起的煙霧中忙忙碌碌時,心底好高興,好自豪,因為爸爸告訴我他和媽媽在美化地球,美化生活。
  從此,這次城市之旅成了自己童年裡最珍貴最美好的記憶,伴我度過每一個想你們的白天夜裡。
  我是農村裡的孩子,但因為你們,卻也有著屬於自己獨特的城市情緣。
  可是,隨著年齡的增長,卻漸漸發現城市美麗的背後也掩藏著自己的心酸。城市,留下了爸媽的青春,滋養了我的成長。長大後,每每想起媽媽提著泥桶衝我笑的畫面時,心底慢慢有了一種心疼,一種疼痛。
  山裡的孩子,嚮往著城市,也在心底裡也排斥著城市。城市,美麗與辛酸交織,夢想與夢想傳承的地方。當自己越來越大時,你們越來越美,而我的爸爸媽媽卻越來越老。雖然知道這是大自然中不可逆轉的定律,可是心底總也難以接受,總也夾雜著沉沉的酸楚。
  爸媽總會和我講你們小時候的故事,說自己是荒廢的一代,沒有讀書,沒有知識,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重複自己的老路。為了讓我多讀點書,你們再苦再累也都值得。以前,每每這個時候,對你們總是愛理不理,嫌你們囉嗦。
  當自己走上社會的後,才開始懂得了你們話語意味深長的內涵與重量。當我穿梭於城市與城市之間的時候,奔波於夢與夢邊緣的時候,掙扎於醫院的掛號、問診、繳費、取藥、注射的時候,恍然懂得了「爸爸媽媽」真正的重量。我不知道識字不多的你們曾怎樣怯生生的徘徊於城市之間,我不願想,怕心裡疼痛而不敢多看你們蒼老的身影,斑白的額發。
  爸媽,我奔波一生,操勞一生的爸爸媽媽,我痛恨你們身上混凝土的味道,也懷念著它的味道。它消磨了你們的青春,卻延續著我的青春。混凝土,我究竟該恨你?還是應該感謝你?
  城市,曾經塑造著我少年的期盼。讓我渴望著走進城市,只因城市裡有我的爸媽,有我家的味道。於是,竭力的往裡竄,卻終究發現:曾經的它,阻隔著我和爸媽;而今,長大了,爸媽卻老了,它也依舊阻隔著我和爸媽。這一切,是夢想?還是滑稽?
  誰言寸草心,報得三春暉。爸媽,為何當自己真的懂你後,會如此沉重?城市,走近你,是我的緣,也是我一生的怨。
返回列表